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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九十一章 宮變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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檐間樹梢的殘雪才剛剛消融,天穹之中又開始飄灑下輕絮樣的雪片。

當銀雀幾人將一桌暮食完全的擺好,汴梁城已被大雪籠住。

今日沒有任何一個丫頭候在一旁伺候,桌前只坐了婠婠同鳳卿城。天色已完全的黑了下來,屋子裏只點了這一盞紗燈。淡橘色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向墻面。兩個人明明坐的很近,但那紗燈照出的影子卻是分向兩邊的。

婠婠轉頭註意到墻上的影子,心中頓感一陣的不適。她正欲伸手將那紗罩燈移個位置,鳳卿城便已經先一步的將那燈移到了桌角。光源換了個角度,投在墻上的影子便合到了一處。

鳳卿城盛了一碗湯放在婠婠的手邊,道:“天寒路滑,多加著小心。”

他沒有問她為何辭官,甚至沒有挽留她。這極其的不合常理。婠婠喝了兩口湯後,問道:“你是不是都知道了?”

鳳卿城道:“本來還不確定。”

以現在的局勢,秦王如何能夠不盯死晉王。他能有此猜測也不奇怪。

婠婠張了張口,忽然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麽,怔了怔便垂下頭默默的吃著飯。鳳卿城也不再說什麽,同平日一樣的不時挾些菜到婠婠的碗中。

對於晉王欲圖逼宮謀反一事,延聖帝有延聖帝的布置,秦王也必有秦王的打算。

他不會透漏什麽,她不欲多說什麽。

婠婠覺得他們之前的氣氛變得有些壓抑,穹空之上的那些陰雲像是都壓在了她的心頭一般。連日來一直壓在心底的不安開始劇烈的翻湧起來。

婠婠忍不住出聲喚道:“恒之。”

鳳卿城擡頭望了過來,眼角神采唇畔的笑意無不如往常一樣,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。這讓婠婠心底的那股不安又漸漸的平覆下去。

她放下碗筷道:“我該走了。”

鳳卿城看了看她碗中猶剩了大半的米飯,問道:“不餓?”

婠婠道:“本就不是吃飯的時候,不覺得餓。”

鳳卿城亦是放下了筷子,笑道:“那早些回來,我讓他們備好撥霞鍋,等你回來再吃。”

婠婠起身來到臥房中換下了身上的官服。她的心頭像是壓著層層的陰雲,十分的發悶。便刻意的選了一件銀朱色的兔毛鬥篷,裙衫亦是選擇了一襲鮮嫩顏色。一番裝扮下來,她的心情果真的好了幾分。

鳳卿城送著婠婠出了府,親手將那不大的行囊掛在馬上。

婠婠接過韁繩來欲要翻身上馬,鳳卿城卻是握住了她的手。婠婠看向他,“還有事?”

鳳卿城定定的看著婠婠,片刻後他笑了笑,俯身在她耳畔低低的說道:“早些回來。”

說罷了,他方才松開了她的手。

婠婠嘆了口氣,心道:她也想早些回來,但也要晉王早點造反、事情早些結束才行。不過眼下這局勢,多拖一日對晉王就越是不利,她該是能夠早些回來的。

婠婠翻身上了馬緩騎兩步,忽又想起了什麽,轉回身向著鳳卿城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鬥篷,又指了指腰間那裝著火折等物的荷包,這才轉身打馬而去。

鳳卿城面上的笑意變得有些燦爛。他看著婠婠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之中,再也望不見了,便轉頭向身邊的流觴吩咐道:“去弄只兔子回來。”

流觴一楞,忍不住問道:“侯爺,要什麽樣的兔子?”

“越嫩越好,不要太肥也不要太柴。”

流觴的疑心自己是聽錯了。這要求怎麽理解怎麽都像是弄來吃的。可這節骨眼兒上,侯爺怎麽還有心情吃兔子?

流觴撓了撓頭,認為自己必是理解的錯了,便又仔細的探問起自家侯爺的意思,“侯爺,兔子弄回來以後要如何處理?”

鳳卿城正轉身擡腳往府中走去,聽流觴這樣一問便道:“弄回來剝皮洗凈先用辣椒腌上。”

流觴在原地呆站了片刻,這才邁開腿拿了工具往城外去尋兔子。這個節骨眼兒、這漫天的大雪,怎麽扶弦被派去做正經事兒,他就會被派去抓兔子!

半個時辰後的京都城外,流觴在雪地裏怨念無比的掏著兔子窩。距離他十幾裏外的一處荒野,明月刀的刀華被一匹匹鮫絲白練纏縛的不得自由。

在婠婠的四周有著十數名白衣人,他們手中的鮫絲白練柔韌無比,互相配合無間。那鮫絲白練隨著明月刀的刀勢而轉,以那極能纏黏的柔克制著那淩厲無匹的剛。破解了這道另一道立刻又糾纏上來,令婠婠不得施展。

他們的目的仿佛並不是絞殺,而是想要是拖住婠婠的步伐。越是這樣,婠婠便越是破不開這局圍困。

婠婠將氣沈了又沈,卻依舊無法尋出這些人的弱點。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陣法,一個好似專門為她而設的陣法。

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著。

汴京城中火光一片,異動連連。

這一夜,許多臨著長街而居的汴京百姓皆都無眠。他們縮在自家的窗子後,從那幾乎不可見的窗隙中窺視著長街之上的情形。一隊又一隊的兵丁接連奔過,那盔甲和兵器的鐵腥味成為了他們對這個夜晚最為鮮明的印象。

宮門外,暫代金吾衛上將軍一職的那位副將官被斬殺於門前。他的血迅速將地上那層淡粉的雪重新染做腥紅。

那些才剛剛戮殺了旁人的兵丁將官,在被另一群兵衛迅速的絞殺著。刀戈相交的聲響不住的向著觀稼殿靠近著。那大雪鋪就的厚毯變得紅白斑駁,觸目驚心。

觀稼殿中,與地門暗衛僵持住的晉王等人有些慌亂起來。

殿外的那些動靜出乎了晉王的預料,令他心中那根本就繃緊弦處於了將迸之勢。

殿外的動靜同樣也出乎了延聖帝的預料,他卻是平靜的很。延聖帝看著晉王,搖頭嘆道:“沒出息。”

晉王的臉雪白一片,白的就像門外的大雪,他的額角處不斷的墜下豆大的汗珠子,倒是那聲音依舊平穩,“阿爹,您從來都瞧不上我。可只有我才......”

晉王的話並沒有能說完,殿門便轟然而開。外面的冷風卷著大朵的雪片和血腥味兒灌了進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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